夏老师,你是我今生仅此一次的温柔乡
一.
小雨第一次见到夏衍的那天,是一个刮着大风飘着寒雪的冬季。
小雨体弱又怕冷,长期厌食带来的瘦弱的身子和她173的个头结合起来,是有些不协调了 。那样宽的肩头,骨头都要突出来了,加上她那低眉的眼和微微抿着有些倔强的小嘴,谁看了都要有些心疼 。她长得不算有多标致,眼睛细细小小的,脸蛋也有些短小了,但是小雨皮肤很白,白的似乎要和这冬日的雪一起被狠狠刮落的到地上一样。
她穿着经典款的长而厚的波司登羽绒服,带上厚厚的帽子,只漏出她那不施粉黛便干净文静的脸。小雨的美是那种需要静下心去聆听的美,在人群里若不是她那高高的个子可能很难注意到她,她朴素,简单,低调,话不多说,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发呆,或者默默看看手机,也时不时抬起头,好像在想些什么。
小雨今天的美确实有些引人注目的,因为她走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,厚重的衣服也挡不住她的瘦弱和颤抖,不只是因为冷,是因为沮丧。就这样有些踉踉跄跄,迎着冷风,但小雨仍在疾步走着,甚至要小跑起来了。
因为她要去找一个人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,正在一个街口后的车站里静静等着她。
这个人,自然就是夏衍了。
只是这时,他还是叫“远笙”,小雨甚至没有记清他的网名,因为脑子里总会莫名晃出一句“远方传来风笛”,偶尔小雨看起来是在发呆,其实是在胡乱思考罢了。而这种思考,确实小雨的一层保护,对自己的沮丧的一种稀释。
小雨来不及梳理和回想她为什么沮丧,她只是一直走,一直走,其实只是两个街口,但小雨的心气仿佛要走长征路。
二.
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”
夏老师用他独特的端正的笔锋,写下了今天的第一句板书。
“南国,就是南方。这句诗的译文就是鲜红浑圆的红豆,生长在阳光明媚的南方,春暖花开的季节,不知又生出多少。”他温柔却洪亮,口齿清楚的讲着。讲台下的学生今天倒是跟乖巧,因为今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节公开课,他答应孩子们表现的够好就减免些练字的寒假作业。
“夏老师的课沉静而娓娓道来。学生们能在小学时候就去体会诗歌的美感,对文学和美学是很好的启发 。”夏老师微微鞠躬,谢过了主任。他今年聘到这里,也多久了这位主任,是他慧眼识到了夏老师可以补上那位歇斯底里的考试派老师,教出来的学生默写倒是都写上了,可到了作文却像没有上油的机器一般,吭哧吭哧,干不出活 。
那天的夏衍穿着刚刚租了三天的西服,走出教学楼,下起了秋雨,把有些车陈旧的操场涂抹的波光粼粼,倒是闪起了希望一样。第一天,去的那所学校,说他书生气还太重,还是想要有经验的老师,不要刚毕业的学生了;第二天,要去面试的学校通知他已经招到老师了,让他不用来了。说怀才不遇,也有些过了,毕竟只是刚刚面试了两天,他只是在乎对方甚至没有试图了解过一点他的底蕴。他擅长的诗词歌赋,读过的文学散文,都只是不闻不问,只愿意让他讲考试纲要。他理解,只是心气还不甘,他想坚持教自己理解的语文。所以今天,他觉得是上帝的恩赐,能遇到理解他的地方,他便愿意用心去做该做的事。很久没有下雨了。夏衍撑起雨伞,走进了雨里。裤腿微微溅湿他也不那么心烦意乱了,此刻的雨,都好像好运的星光,洒在了这个夏天。
“起名时候师傅说我名里要有雨水还真是,雨总是会给我带来好运的”夏衍想起了十岁时那场暴雨夜,有只小猫竟到了门口叫个不停,它是“咪兔”,已经陪伴他15年了。现在他想,或许叫它咪雨也会不错,毕竟雨天,总会有谜底浮现的。
三
“所有人,都变成了大人,寻常的疲惫的大人
人可以不长大吗?死在没有开始痛苦的人生前,实则是一种得到永生的幸运超度”研究生时期的夏衍有时候爱看绘本,他觉得简单的情绪里蕴含着最深刻的哲学,更是有着生活最纯粹的幸福,他也想将幸福分享,便建立的一个发温馨治愈的绘本的账号,时不时的有些人会分享自己看到的心情,他觉得很好,这件事又意义,便坚持做了下来。那天,他看到了一组小熊间的对话:大熊说,我是长大后的你,你对我很失望吧,小熊说,你看过雪了吗?可以每天吃汉堡吗?养了小猫吗?得到大熊的“嗯…”后,“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大人!我好想长大!”夏衍很是感动,感觉心里的柔软,被轻轻的抚摸了。发过后,不久,就看到了这样的一条评论,账号的数据并不怎么好,所以夏衍对每一条评论都会用心的回复,可这样有些消极的评论还是第一次见,他共情能力很强,也为之难过了起来。点开这个红色的头像,账号的主人似乎是个小女孩,只发了一条视频。夏衍认真看了看“你将红豆赠我不如献我一首歌”头像是杜鹃,他认得,主持人大赛里他最喜欢的。那条视频,是一张照片,一个穿着纯白短袖的女孩抱着一只短毛猫,带着委婉的笑。女孩好瘦,笑的也让人觉得小心翼翼的心疼了 。文案是只有你和我,才懂什么是爱与温柔。音乐夏衍似乎听过,却一时没有想起来。他来不及想,因为看到了她的学校标签,和他妹妹在一个学校,想起妹妹曾跟他讲过上选修课时候看到旁边的女孩手臂上都是划伤,她非常瘦,低着头,一直默默写着笔记,“她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鸟,我好像给她一个巢”想到这,他心里回忆起当时那份心碎。有时他也为自己的共情能力而烦恼,因为平添了很多伤心,可这也给了他在文学方面超人的天赋。此刻,他也想感谢这份天赋,因为他预感到,这个账号想要温暖大家的心愿就要达成一个成就了,不知为何如此确信这个女孩就是妹妹碰到的那个低头写字的女孩,可是她的微笑就是她已经忍耐着悲伤,却还努力的生活的证据。像猫咪的胡须一样,直直的,在忍痛,却还在翻出肚皮表示友好。
四
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,痛苦在生活中是普遍存在的,所以孩童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坚强呀,此刻的痛苦是源自你的敏锐,人生来就是可以克服,放轻松,这是本能,当然,我还想说,你说的很好,只是我怕你伤心,自大的想要宽慰你一句,看你的照片,希望你和小猫,都能平安幸运。夏衍点了发送键,准备睡觉,翻来覆去,却不知怎么睡不着,脑子里都是那张圆圆脸,那个好似在忍痛的笑,亮开手机屏幕,看到抖音“一条新消息”,他竟感到一丝悸动,赶忙点开了,却不愿意看清眼前的几个字“谢谢,可惜小猫已经没了”夏衍像被石头死死压住了心口,他觉得自己又一次伤害了这个女孩,然而他记得了自己那已经陌生了的悸动,他知道他一定要补偿他二次带给这个女孩的伤心,他始终相信感情就算无法相对,也要正视自己的心意。于是他便尝试和女孩多说些话,女孩也很得体的回复了他,眼看时间到了一点半,夏衍说,一定要睡了,过了一点半,睡眠质量就太低了。女孩跟他道了晚安,说也会早些睡,可夏衍还是失眠了,他总是想起她的手臂,明明没有确定,更没怎么看到她的手臂,毕竟在唯一那张照片里她的浅笑太吸引他的目光了,可是他还是害怕,这样好的女孩,如果在伤害自己,那真是这个世界的过错,更是我的罪过。可是此夜过后,他看着自己的三天聊天框为结尾,怕是唐突打扰了女孩,更怕女孩反感他的打扰,他没有再发出一条消息,更没有询问她是不是那个同样让他心疼的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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